渣反 - 春秋。
主柳沈,少量冰秋(不是NP),瞎起个别名《苦逼柳氏的心酸单恋路》。灵感部分来自张敬轩的歌《春秋》,一篇蓄谋已久的刀片。
祝观看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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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犄角旮旯里的某个沈家庄里,自天而降了一位沈仙师。
说是仙师,不过是有几手能招物通灵,有那么些灵验,又因为他与人和善。乡里乡亲的,出了什么事来求他,他也从来能应则应,故人人见了他,都会客客气气地唤他一句‘沈仙师’。
可这位仙师也有那么些的古怪之处。
比如他这么个颇有君子之风的七尺男儿,却对那芝麻大小的蛀书虫怕得要死;又比如他从未和他人说过自己打哪出来,要去往何处,留在这沈家庄里又是为何。
其实对于后面这个问题,沈仙师也觉得很无奈。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来历。
就好像沈家庄的其他人对他的影响一样,若要追根溯源,就只觉得自己最初是在云雾里翻滚的,忽然就落了地,回溯往昔,除了自己的姓氏,居然不记得任何事。
好在他凭着一副好脾气和小本事,不温不火地在沈家庄里混了下去,闲时吃茶逗鸟,倒活出了几分旁人羡慕的风姿来。
可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打今早起了床,沈仙师就莫名觉得,今天会出大事情。
会是什么样的大事呢?
他望望天,天空正晴朗,想来老天爷也没有说谎劈自己的规矩。沈仙师砸吧砸吧嘴,觉得可能是肚子饿影响心情,便将心底的不安藏一藏,跑去灶台对着自己炖了一半的酸辣豆腐汤流口水。
结果进去手心还没捂热,进来时原本关紧了的门板突然大开了。
正是立秋,小雨过后天气晴朗,气温却是骤降,沈仙师就被这冲着背来的冷风吹出了两胳膊管的鸡皮疙瘩。他知道自己学艺不精,平时刷刷小聪明就算了,当然惹不起什么牛鬼蛇神。
可他家这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啊,就是想指望谁,这生活的重担还是得落在自己肩上。沈仙师不情不愿地吸了吸鼻子,硬着头皮往那门口凑,动作轻缓地将门带上了。
这门关得很是顺利,沈仙师心里那口气刚刚放下,一回头忽然发现自家灶台前面多了一个人,还光明正大地占领了他取暖的最优位置,顿时吓得险些脚底打滑。
真是气……气煞他也!
柳清歌一出场就是这么遭人记恨,难怪只能给人当个讨债的打手。
是了,在沈仙师的眼里,柳清歌就是个帮人讨债的打手。
谁让对方见他的第一面里,就瘫着脸说了这么一句:“拿来。”
拿拿拿拿拿你个头啊?!
沈仙师涨红了脸,偏偏他还不记得自己过去是否真的欠了别人什么东西。
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糊里糊涂地长这么大的。
沈仙师眼巴巴地看着他……身后灶台里的酸辣豆腐汤,眼神颇为恋恋不舍,半晌才小声嘀咕着回答:“我……我不欠你什么啊。”
柳清歌眉毛一挑,或许是觉得事情不简单,神情登时冷了下来,紧抿的唇线崩成了一条线:“你不知道?”
沈仙师以为他是在问自己欠了他的东西,赶紧解释起来:“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听着有点像绕口令,他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觉得像柳清歌这样的武夫根本不能理解自己话中的神韵。
这么想着居然还有点得意了。不好不好,要收敛些。
“想不起来,我也不介意帮你想起来。”可柳清歌这话说完,便要抽剑出鞘。
果然是个莽夫!
沈仙师吓得要死,这可不得了,这剑和他那把平时用来吓唬人的玩意儿不一样,那真是修真者的佩剑。
这一剑劈下去,怕是要搭上半条命。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沈仙师盼了八百字的反转终于来了。外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随后那小厨房的门板再一次被推开,村口种田的沈大柱满脸焦急地冲里头喊着:“仙师仙师,你可得帮帮俺啊!”
沈仙师以刁钻的角度躲开了柳清歌那莫名劈弯了的一剑,用比面对今生不存在的亲人们还要亲热的表情一把揽住了沈大柱的胳膊:“这不是沈师傅吗,走走走,我们边走边说。”
沈大柱瞧瞧屋里,不好意思地推辞起来:“……俺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沈仙师:“没有的事,你来得正好。”
于是朴实的村民沈师傅便从柳清歌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拉着沈仙师一溜烟跑没影了。
柳清歌:“……”
怎么肥四,这年头就流行让男主角摆尴尬POSE吗!
前头说了,沈家庄就是一个小山庄。
小山庄里难出什么大事,无非是这一家的鸡飞了,那一家的狗跟对家的跑了。
别说一个沈仙师了,四分之一个他就顶用了。
毕竟过去没有他,日子也这么过过来了。
不过今天的事不太一样。沈仙师一走到沈师傅家,便看到半个村的村民都围过来了,沈·不记得名字·反正是村长,也一脸肃穆地站在沈师傅家的牛棚旁。
别说沈仙师了,连跟在他后面的柳清歌都正了正面色。
“仙师借一步说话。”沈村长向他略一拱手,沈仙师立刻随着对方的脚步跟了过去。
于是两人就躲在牛棚里嘀嘀咕咕起来。
“实不相瞒仙师,今天沈家是出大事了。”沈村长感慨道。
沈仙师心里想你们一群姓沈的天王老子才知道是哪个说哪个,面上还端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不催促不焦虑,很有仙风道骨。
沈村长在心里暗夸了几声世外高人还是世外高人,你爸终究是你爸,这才满怀伤感告诉了沈仙师今天的事情:“是这样的,沈师傅家那头跟了他大半辈子的老耕牛,突然不见了。”
沈仙师:“……”
正在两人保持无法触发共情的不对等交流时,外边围观的人群忽然喊了起来。沈仙师一回头,就看见沈村长口中沈师傅家的那头牛正嚼着嫩草踏着悠闲的步伐,两眼懵逼地看着这群围堵了自己‘家’的陌生人。
又一低头,沈师傅正抱着它哭得好像自己找回了失踪多年的媳妇儿。
最后沈仙师扒了扒牛嘴巴,发现沈师傅的牛只是不满意主人家给的干草不够新鲜,就自作主张地跑去海拔高一些的地方吃独食去了而已。
沈家庄,今日也是风平浪静的好村庄。
柳清歌: “……咳。”
沈仙师愤慨:“笑屁啊,你行你上啊。”
这一番闹剧后,柳清歌和沈仙师莫名达成了短暂的友好关系。
虽然不过是家里多双筷子的事情,但沈仙师还是对这一局面表示了极大的疑惑。
“你们做打手的,是不是只要长得好看就行了?”某天在饭桌上,他试探性地问道。
“我不是打手。”柳清歌说着,面无表情地将他的皮蛋瘦肉粥瓜分走了一大半。
“……那你是哪派的打手啊?”沈仙师假装自己听不懂,开始乘胜追击。
柳清歌以看神经病的眼神一言不发地瞥了他一眼,就在沈仙师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他从牙缝里蹦了几个字出来,“苍穹山派。”
苍穹山派,天下第一大牌门派。
沈仙师倏然一惊,觉得背后发凉,立刻开始低头扒饭,觉得过去的自己绝对是惹了什么大麻烦。
怪不得要把自己搞成这副脑子不太清醒的样子。
却是因为这样,叫他注意不到柳清歌面上仅仅浮现出片刻的失落。
对于柳清歌这么个人,沈仙师的初始印象实在是不能说好。
毕竟论谁被剑指着脖子差点命丧黄泉,对始作俑者没有一颗包容宇宙万物的心,都说不出一个‘好’字。
但沈仙师又不得不说,柳清歌不能说是个多好的人,但至少也不算个坏人吧。
就凭柳清歌给自己拖延还款时间来说……沈仙师就得感恩戴德了。
苍穹山派哎,这要自己的小命不是随便一下?
更别说人们门派上还有一个号称能降服大魔头的峰主……姓什么来着记不清了,好像和他同姓?
在这番纵容下,沈仙师开始蹬鼻子上脸起来。
“您能帮我把这书房里的书拿出去晒晒再拿进来吗?”
他厚着脸皮跟在柳清歌后面,趁机偷偷窥望了一眼对方不动声色时都好看得叫人心动的好面相。
柳清歌长得真好看。
好看得叫他莫名挪不开眼。
“你手没断吧。”
……就是这张嘴太煞风景。
柳清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还是依言跟着他进了书房,帮忙把上边的书取下来。
“没,我就是怕那些蛀虫,不知道怎么的,天生就怕。”沈仙师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好多看,便连忙跟在对方身后,看着那人弯腰将书页翻来又铺在院落里。
阳光不急不躁,他翻下楼梯,坐到柳清歌身边。
对方看了他一眼,沈仙师回以一笑。
这样正好。
冬天来的时候,沈仙师越发精神起来。
村里多少人羡慕他这种夏天通体清爽,冬天又不惧严寒的体质,但这个冬天里,他却觉得这个体质不够好。
不够好,不够粘人。
沈仙师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扒拉在柳清歌身边,他怀里攒着个汤婆子,成天哼哼唧唧地和柳清歌喊冷。
他对自己的演技向来自信,唬遍十里八乡都不带喘的,可他总觉得柳清歌已经看透了自己。
左右对方也莫名地容忍了他在自己身边胡闹,或许不用在意。
但这个谜团的揭晓完全是一场意外。他误把柳清歌桌上未收起的信件当做什么武林秘籍的残本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心情就迅速低落了下去。
柳清歌回来倒是照常吃饭睡觉。
沈仙师觉得自己现在的心理活动就好像看到自己辛辛苦苦霸占下的所有物下一刻就要插上翅膀飞走一样,他咬着筷子,盯着饭尖上的那粒米,半晌才小小声地问了一句:“你要回苍穹山了吗?”
柳清歌动作一顿。
“你看了。”
“我以为是别的东西,就不小心翻了一下。”沈仙师超超超小声地说道。
柳清歌却没头没尾地道了一句:“也是时候了。”
这话说得让沈仙师没法不心酸,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就要这样跑路了,能不难过吗?但他面上还是不能露出分毫,免得泄露了心思,便跟个老妈子似的叮嘱道:“那你记得带些干粮,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回去是不是也能腾云驾雾的,但看到那些偶尔路过的仙师们还都乖乖骑着马,想来你也好不到哪去……话说回来,你若是来去方便,也不妨多回来看看,我这……明年还靠你翻书呢。”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柳清歌全跟没听到似的,盯着他的眼睛又说了一回:“也是时候了。”
是什么时候啊。沈仙师懵懵懂懂的,苦想了半天,突然恋爱脑上头,心里想着对方怕不是暗示着要带自己一块走,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到什么时候了呀?”
柳清歌却没留情。
“你显回原形,我好将你带走。”
我是什么原形?
沈仙师愣愣地看着他,张着嘴不知道从何问起。
“上回沈清秋御剑路过此地,不小心又把他那扇子弄丢了。我看他手里空落落的,便想另外送他一把,谁知那家伙总是推辞说要自己长个记性,我也就没办法了。”柳清歌嗤笑道,眼底却是柔和的。
沈仙师认识对方这么多月了,觉得这回是对方讲的屁话最多的一次。
你的没办法就是亲自上门来找?
我若真是那把扇子,为何你不在最开始时就把我收走。
柳清歌没说话。
你既然不是圣人。沈仙师轻声说道。……就不能再混蛋一点?
柳清歌还是没说话。
沈仙师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柳清歌是没能与那人共过万里路,木头心里装的也不是风花雪月,却愿意为那人翻越崇山峻岭,寻过天涯海角。
哪怕肝脑涂地。
哪怕那人掉的不过是一把无足轻重的折扇。
而那个人,当然不是他。
他就像一片被水打湿了的纸,觉得自己越来越重,眼皮也越来越睁不开。
直到泪水落地的前一刻,他期盼着,最后一次抬头望向柳清歌。
对方却早已背过身去,手中握着的,是一把伤痕累累的折扇。
那便是他的原形。
他始终只是沈清秋的一把扇子。
柳清歌上清静峰探访沈清秋的时候,洛冰河也在屋里。
他不耐烦和这对腻腻歪歪的道侣说话,索性就把来访的目的摆在明面上,坐都懒得坐,就把扇子往沈清秋怀里一抛,头也不回地走人了事。
背后传来沈清秋的道谢声,他唇角还没来得及弯起,便又匆匆放下。
对方的春秋要事,终究与自己无关。
END.
最后放一段喜欢的歌词叭。
‘我没有为你伤春悲秋不配有憾事
你没有共我踏过万里不够剧情延续故事。’
——张敬轩《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