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

七九 - 睡香。[上]

By德川

    失踪人口回归,试试花吐病梗!主要还是敦促自己写文……

    主七九,微量冰九(洛冰河单向)。


*


1.

    洛冰河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被瑞香花埋没的死牢里。

    瑞香花开芬芳浓艳,花瓣里透着青涩的粉,很是惹人怜爱。洛冰河却见沈九咳嗽完后随手一擦嘴,将唇边开到最好看的花朵拂开了。

    那瑞香花落了地,不过瞬间便已死去。

    洛冰河告诉自己要收回视线,心里却觉得可惜,便想偷偷地将花瓣捞进怀里,谁知还没能有动作,他那一向能不开口就绝不开口的上司柳清歌在和牢中人对视许久后,突然开了口:

    “谁派你来的?”

    沈九笑了,一室的瑞香都醒了过来,让洛冰河看得有些痴。

    “收钱买命,不问恩怨。”

    柳清歌嗤笑一声:“你可知你杀的是谁?”

    沈九的笑声更明快了,唇角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我管他是谁。”他说。

    “你明明知道他是谁。”柳清歌道。

    沈九没再回话。他低下头,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花瓣蘸着红,他的手心也是。但柳清歌没准备放过他:“三天前,你谎称要在殿里献上两国间的和亲定礼,却……”


    “却从和亲礼中掏出匕首,任由旁人拖拽辱骂,也要亲耳听着那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家伙喉咙里的气流声渐渐消失。”


2.

    沈九踏入苍穹国的那天正好是冬至,大雪落了一地,车轱辘碾过时有清脆的声响。他从马车里挑起帘幕向外看去,见到了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宏伟而沉寂的都城。

    手中的汤婆婆被捧了一路,此刻温度已渐渐降了下去,沈九裹紧了身上的裘袍,侧耳听着车轮以不可抗拒的轨迹碾过碎雪的声儿。作为正牌和亲使者的委托人坐在对面嘱咐不休,沈九闭着眼,偶尔才敷衍地应上几声,将半截脸都埋进了脖子上一圈绒毛里。

    “九哥儿,你要是冷,不如到我身边来……”

    他在业里排行第九,旁人都喊他九哥儿,但这寻常的称呼愣是被雇主唤出了几分不规矩的意图。委托人的眼神放肆地越过他山脊般埋没在白绒中的鼻梁,试图仅仅凭借意识剥开衣物,往里探去。

    沈九的睫毛动了动,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嘲笑,意乱情迷的雇主将这错认为默许。这种杀人越货的下贱人,与勾栏里眉目含情的花魁和养尊处优的高门贵女不同,会的把戏肯定新鲜。雇主这么想着,一双养尊处优惯了的手伸过来,然后被人生生地从中敲折。

    沈九收回握着骨扇的手,轻蔑起身时飞舞的袖口打翻了被丢开的汤婆子,虚掩的帘幕隔绝了他身后的哀嚎。他此刻站在雪地里,仰望着这座城池。这座城池,和在这座城池里住着的人,它们一如在他记忆中盘桓的那只漆黑巨兽,再一次咆哮着,真实地向他投以压迫,让他的灵魂感到一阵无法抵抗的战栗。

    但他早已学会如何不露声色。

    沈九手里捧着大红色奏折慢慢地折下身子,正赶上对面身着红衣的朝臣使者扶起自己的手臂。他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有些孩子气的笑,仿佛在耍小心眼时成功得手。

    “幻花国臣子,传来我国国主允诺将公主许予贵国将军的国书。”

    他皮相生得很占便宜,有几分谦谦君子的气质,举动也颇符合规矩。正因如此,当他一字一句极专注地咬着这场婚礼中未来主角之一的名字时,在场的其他人也并未起疑。

    “带来的这份礼品清单,还劳烦转交贵国的……岳清源将军。”

    “请他务必仔细核对,莫要再遗漏了什么。”


3.

    “三日后的宴上,你就见着了岳清源将军。”

    洛冰河咬着笔杆子,好奇地瞧着那个眼中神采已渐渐死去的死囚。

    缺乏土壤的瑞香花不耐严寒,从窗外飘进的雪花又融作污水,转瞬间吞噬了花香。沈九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地上,被糜烂的花包围着,让洛冰河愈发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洛冰河受了顶头上司柳清歌的命令,负责留下记录这个死囚最后的生活,但无论洛冰河说了什么,回应他的最多不过是沈九的几声冷笑。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沈九的软肋。

    只需要说起“岳清源”这个魔咒,眼前这个看似只剩下躯壳还在活动的人,似乎就能被注入从回忆中榨取的一点生机

    洛冰河不喜欢只会对他发出冷笑的沈九,要说起来,紧抿着嘴唇面露不甘的沈九似乎更加有趣。

    “岳清源将军是个怎样的人呢?我位卑言轻,还从未见过那样的大人物。”

    他追问道。如他所愿,沈九露出了那种蜷缩成一团的刺猬被硬生生拔出满脊背的刺、不得不真实示人的怨恨神情。

    “我听说他已过而立,却从未娶妻。”

    洛冰河天马行空地想象起来,左右他现在说的这些话也就沈九能听得到。

    “怕不是……有什么不得不说的秘密?”

    “你想知道什么?”沈九打断了他。这么久以来,这是沈九第一次对他提出问题,就好像是这个死囚对扼住了他心脏的残酷命运做出的最后反抗。

    洛冰河的笔尖打了个转,他饶有兴致地分析起来:“您定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岳将军。没有杀手会在杀了任务对象后还留在原地,心甘情愿地被抓住投入死牢。”

    “我是心不甘情不愿被投入死牢的,我的命比他的贵。”沈九冷笑,他的唇角冻裂了,因此笑容扬起到一半又匆匆夭折抹平,恢复到又冷又硬的一条直线,“但你没说错,我确实不是第一次见他。”

    洛冰河追问道:“你是为何要杀他?”

    “杀一个人,”

    沈九顿了顿,他试着站起身,那身影摇晃了一下,生理性的颤抖被他硬是抑制住了,“……需要很多理由吗。”

    他对着窗口举起手,从口中接住了一捧新吐出的瑞香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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